第三百九十八章 望来已是几千载,只似当时初望时

“尼奥斯......”
　　黑暗中，有人在呼唤着这个名字，像是已经等待了很久的期待。
　　又是......梦吗？
　　“尼奥斯。”女人又在呼唤。
　　他还记得这个声音，记得那份感情，记得不曾背弃的誓言。
　　“尼奥斯，你真的，已经决定这样去做了吗？”女人走到了他的身后，问道。
　　尼奥斯没有回答，只是如常地笑了笑，亦如他在每个人回忆里的那样，永远的从容，永远的高深莫测。
　　同时这也代表着，这个问题，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　　......
　　地面震颤，钟声浩荡激扬，大海在男女的眼前抬升卷曲，数万吨的海水筑成巨墙，扑面而来。
　　随后，漆黑的水墙与漆黑的礁石撞击，水墙破碎，声如雷霆。
　　亿万只鱼人和女妖被拍上岸边，发出无数把钢刀摩擦般的哭声，狮鹫从血色的天空掠过，森林里响起狼人和食尸鬼的嘶吼尖叫。
　　在他们的头顶，天空阴云密布，魔兽与妖鬼成群而出。
　　在他们脚下，黑石嶙峋，山岛竦峙，海中的怪物在死亡的威胁中登岸。
　　这些密密麻麻的魔兽群，在同一时刻钻出了海面，落到了地面，走出的森林，仿佛一场盛大的迁徙。
　　“看啊斯卡哈，”
　　尼奥斯张开双臂，屹立在全岛最显眼的高坡上，“怪物在不安，魔兽在肆虐，魔力在躁动，
　　无论是这座岛的诸神还是幻想种，都预感到我们要做的伟业了。”
　　“是诸神在不安，是众神在恐惧。”
　　华美绝然的脸上，流出一抹笑容，一头紫发披散，随狂风飘扬，两支血色的荆棘长枪立在身侧，与完美的身材交相辉映。
　　“王选之石已然崩塌，绿色的先知手持石铸之笔，三子之首端坐于天，目睹伟业诞生！”
　　“是啊，伟业，还有什么比囚禁诸神更伟大的事业呢？”
　　尼奥斯看向远方，死者国度的土地上，巨石耸立，高塔直升。
　　“石铸之笔，巨石法阵，这里既是巨人的坟墓，也是我为凯尔特神打造的牢笼，巨人的尸体即便在末法时代也能为法阵提供不尽的魔力......”
　　“而魔力的供给，伦戈米尼亚德，锁系星辰之锚，断绝世界之塔，从此绝地天通，死去的诸神将永远被囚禁在世界外侧的御座之上，永远无法干涉人间。”
　　斯卡哈安静地听着他的诉说，乖巧地不像女王，更像学生。
　　同时她的瞳孔里，映着这个男人承诺给她的世界。
　　浩瀚的死者之国，冰原之地，天空是浓郁如血的红色，集结的兽潮冲向了巨石铸成的法阵，却被法阵中的人类施以结界的魔术杀死。
　　还有远处冰峰之巅，巨大的黑龙朝天怒吼，残破的双翼垂落至双脚，鲜血染红了整个冰原与冰山，人类沿着龙翼向上攀登，向曾经不可冒犯的生物发起冲锋。
　　“新的时代......”斯卡哈心神激荡，低声轻吟。
　　“没错，新的时代，就从你的国度开始，”
　　尼奥斯点头微笑，“曾经这里是诸神流放巨人的死地，是死人之国，是迷雾之乡，是塔尔塔罗斯，也是影之国。”
　　“但现在，奴役此地人类的深海巨人死去了，他们的尸体将成为这座岛屿的养料，统治这里的神族也被流放到世界的外侧。”
　　“等圣枪作为锚点埋下后，诸神的黄昏便会来临，死去的诸神将再也无法回归。”
　　“人类将得到真正的自由，决定自己命运的自由。”
　　“真是，令人期待的未来啊......”
　　斯卡哈声音颤抖，作为影之国的女王，她经历过深海巨人残酷的统治，也感受过神灵们所谓的庇护。
　　而当人类真正有一天，可以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，她除了激动外，还有对未知的惶恐。
　　同时，还有另外一个疑问。
　　“如果这些都是你为诸神打造的牢笼，那么为什么还有一个牢笼空着呢？”斯卡哈指向了最远处的一处巨石阵。
　　在那里，并没有镌刻任何神族的名字和标志。
　　尼奥斯沉默了很久，歪歪头，嘴角一勾：“因为......当一切都结束后，还有最后一个神会被囚禁。”
　　斯卡哈一怔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，神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。
　　有些痛苦、有些悲伤、有些理解，异常挣扎。
　　“尼奥斯，你真的，已经决定这样去做了吗？”她走到了尼奥斯的身后，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　　尼奥斯按住了她的手，笑了笑，没有说什么。
　　但一切都已在不言中。
　　凝视深渊者，深渊回以凝视，与恶龙颤抖过久，自身亦成恶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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